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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棕色的办公桌上,手机不断发出微信消息提示音,正在伏案工作的王书银抬起头,瞥了一眼,随即激动地划开手机屏幕,仔细浏览完法院对226专案涉黑团伙的判决文件消息,长长呼出一口气,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根据法院判决,19名涉黑团伙成员分别被判处17年到1年7个月不等的刑期,受到了法律的严惩。10月22日下午,王书银舒展眉头,靠在椅背上,回想起这一年半来不分昼夜的辛劳,觉得一切心血都没有白费。
“我遇见了从警以来最难啃的一个案子”
1980年出生的王书银自小便充满正义感,长大后考入大学,选择了治安管理专业,立志成为一名人民警察。
2003年从警以来,王书银干过社区民警、110接处警民警,还干过刑警、法制民警,现任鄞州公安分局明楼派出所副所长。去年4月,王书银被抽调到鄞州公安分局扫黑专班,参与侦办“鲁某珍等人涉嫌组织、领导、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”案件。
该犯罪团伙涉案人员以血缘关系为纽带,以江西省余干县地缘关系为基础,团伙成员近40人,在鄞州区姜山镇开设赌场,凭借狠辣的手段非法牟利、抢夺赌场地盘,为非作歹、欺压百姓,使当地群众谈“江西小鲁”为之色变。
加入专案组后,王书银发现这起案件复杂程度远超预想,不仅涉黑成员之间关系千丝万缕,而且团伙成立时间跨度长,成员相关案件多,鲁某珍部分手下此前闹事已被作为个案处理过,被判刑入狱的成员出狱后又开始在组织其他区域活动,且在旧成员入狱间隙,新成员补进,新旧成员来回交叉,不断产生新的上下级人物关系,这大大增加了对涉黑组织的案件梳理难度,不管是从时间纵向还是案件横向都变得更加复杂。
除此之外,由于鲁某珍具有极强的反侦查意识,十几年来,尽管几名手下曾留过案底,但鲁某珍自己却从没“暴露”过。作为涉黑团伙的主谋,只要鲁某珍不伏法,这颗社会“毒瘤”就将一直无法根除。
桩桩件件的案件梳理起来千头万绪,纵使拥有17年丰富从警经验的王书银在接手后也不得不扶额感慨:“这是我从警以来碰见过最难的一个案子。”
“案件陷入僵局时,更要扛住压力”
2019年5月15日,专案组对鲁某珍涉黑团伙集中收网并采取刑事强制措施,要在期限内找到鲁某珍有效罪证,对其定罪。
难度大、任务重、时间紧,眼看6个月的期限临近,王书银有条不紊更加细致地排查,他深知对于鲁某珍这种心思缜密的罪犯,想要再次抓获便难上加难。
一天,在被案件堆满的办公桌边,王书银眼前一亮:2017年的一次寻衅滋事案件记录中,他似乎“嗅”到了鲁某珍的犯罪痕迹。当时,想要在鄞州姜山一家独大的鲁某珍为抢占赌场,借老乡成员艾某被打伤之由,指使手下与另一伙人发生“火拼”,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残。通过艾某的口供记录,王书银推断出这起案件真正“幕后黑手”很有可能是鲁某珍。
然而,王书银眼中的欣喜来不及涌起却又暗淡下来。鲁某珍太过狡猾,当时他在跟艾某会面得知被打一事后,故意让艾某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被人打了,他却回复叫艾某“忍忍算了”,意图在此时撇清自己,而且其他有效指证也过于贫瘠,不足以让鲁某珍定罪,而2005年的一起拥有有效罪证的案件却因超过诉讼年限不得不放弃。
接连而来的失落感,不仅令王书银一筹莫展,也让整个专案组对此事的调查陷入僵局,这起案子承载了领导与当地群众太多的期待,王书银坦言:“那段时间压力很大,不得不扛住,因为我的任务很关键。”
身为推动整个专案组行动指向的法制员,王书银此时最关键的任务就是要找出藏在每一起案件里“看不见的可能”。
“不漏过任何一个犯罪事实”
为了打破僵局,王书银从不同角度重新审视案件定性、证据标准,积极运用法律思维去发现、分析、解决问题。王书银舍不得休息,“五加二、白加黑”的工作模式已然成为其工作的常态。
他说,记不清画过多少图,也记不清在多少次熬夜中没有陪家人好好吃顿饭。专案组的会议室里,一块长3米、宽1.5米的白板墙上,依旧残留着被记号笔密密麻麻写满又擦去的墨迹。
时间在案卷的翻阅声中逐渐流失,只剩最后一个星期的期限,焦虑的气息充斥着整个专案组。紧张的追逐感中,王书银目光一聚,2016年的一份案卷引起了他的注意,案件中鲁某珍的同伙被判刑,虽未提及鲁某珍,但王书银敏锐察觉到此事必有深挖之处,他坚定地说:“不能漏过任何一个犯罪事实。”
事不宜迟,他与专案组同事连忙进行外围调查,找到案件中在居民小区里开办赌场的汪某。汪某表示,鲁某珍曾找过他,威逼他为其捞取钱财。
这一消息令所有专案组同事精神为之一振,王书银仔细抓住其他团伙成员的犯罪痕迹,由边入里,层层印证此事,终于找到有效罪证线索,对十几年来的涉黑团伙的犯罪事实逐步有了清晰的判定,并开始有序完善整个组织的案件梳理情况,以法为框,终于抢在期限前将鲁某珍正式逮捕。
拔出这颗“毒瘤”,令所有人都为之畅快,专案组正想一口气拉出更多的同伙归案时,却因疫情而不得不拖慢进度。对于王书银来说,只要犯罪嫌疑人一天不归案,他的心里就不安稳,这段时间,他继续完善案卷梳理与证据审查情况,最后整理形成的案卷足足750余份。
“我那个案卷收纳箱啊,可以铺满整个会议室。”王书银一边笑着打趣一边比划道,“750多份案卷叠放起来,足足有4米高。”
如今,王书银已经完成专案组的使命回到派出所,他的办公桌左侧静置着一尘不染的书柜,一本本书籍的书页边儿被指腹摩搓得微微卷起,王书银从未提及的辛劳与疲惫似乎只有它们最明白。